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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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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0 章

吃完飯,葉一諾環著江散步,接連穿過兩座大橋。與離她住處更近的江心大橋片不同,江心公園周邊都是些熱鬧非凡的吃食店,而寶通橋附近的服裝店美容店等,倒顯得門可羅雀。

路過一家美甲店,店門廣告牌上貼有打耳洞等字樣。葉一諾有點好奇,小時候想打耳洞但家裏不允許,長大了欲望雖然不如兒時強烈,但總歸好奇,聽說只要對著耳垂打一槍就好了。

走進店內,店員同她一一介紹相關項目,葉一諾發現,這家店居然還有“隱藏菜單”。明面上可以護膚祛痘打耳洞,背地裏還能打肉毒、水光針,做美牙。

幾個是醫美項目,還有些是口腔操作,一家小小美甲店,本事這麽大?

店員微笑道:“我們請的是中科院的博士,xx醫院的主任。”說著還真調出了官網上的醫生信息。

店內二樓小房間,美容床上果然躺著位顧客,醫生穿著白大褂,腳邊放著器械箱,正進行著牙齒貼片。

快十二點了,派出所門口也一片寂靜,偶爾傳來車輪碾過的聲音。葉一諾抱著臂站在樓邊,孤獨又無聊地看星星看月亮。

有幾名年長的工作人員站在離她幾米遠的地方抽煙,火星時隱時亮。時輕時重的對話聲傳來,葉一諾聽到什麽非法性別鑒定。裏面的一個房間內有工作人員在清點被沒收的醫療器械,還有一個房間正在做詢問筆錄。

身著制服的工作人員走進那間美甲店的二樓小房間時,葉一諾正坐在那醫生身邊,被一並隨車帶走後,操作者和那位顧客先接受的詢問。葉一諾是由店員帶來的,那“醫生”以為她是前來了解項目的顧客,而那顧客見葉一諾能與醫生侃侃而談,甚至還能遞器械,便以為是個助手。

等問到葉一諾本人,才知道這是位被誤傷的大學生,還是明州大學醫學院的。

“你朋友來了嗎?”其中一位年長的工作人員撳滅煙蒂走了過來。

“應該在路上了。”葉一諾說。

“臨床醫學的學生,進那地方是想去給人家打針還是被人家打針啊?”

是開玩笑的口氣。葉一諾聽那幾個年輕些的工作人員叫他何科,就也賠笑道:“不好意思啊領導,麻煩到你們了,我就是好奇。”

那何科仍舊站著沒打算走,兩手插兜繼續聊道:“那人我們盯了好幾天了,之前就接到了好幾個舉報。真以為他是博士啊?其實就是廣州一個野雞培訓班出來的,只培訓了20幾天。”

“啊?”葉一諾震驚。

“何科——”

葉一諾轉身望去,那何科的視線也掠過葉一諾的頭頂。

深夜了,連漾依舊穿戴得整齊幹練,長發披在肩上,戴著口罩,快步向他們走來。

連漾與何科握了手,接著開始互相講著方言。何科帶連漾去見正站在路燈下的分管領導,三人在燈下侃侃而談,歡笑不斷。

葉一諾等在一邊,明州方言她只能聽懂一半,或許都不到。

“一諾。”連漾向她招手,叫的是名字中的後兩個字,語氣是她們之間從沒有過的熟稔、親近,甚至還帶著點對小輩的寵溺。

果然是常年混跡商場,又周旋於官場的人,逢場作戲的本事可真厲害。

連漾的手這時已經挽著她的肩,向對面站著的兩人笑道:“家裏妹妹不懂事,給你們添麻煩了。”

何科也笑笑:“以後再好奇去美甲店可以多觀察觀察,發現不對的給我們打舉報電話。”

葉一諾配合地露出笑容。

連漾客套:“以後幾位領導可得多來嘉禾指導工作。”

上了車,整個空間再次恢覆寂靜,汽車在路上暢行無阻。

葉一諾靠在座椅上,心情糟糕透了。下午被西綜打擊了不說,晚上還倒了大黴。

兩人無話。連漾安靜地開著車,剛剛與人社交時的那股熱絡已經不覆存在。她摘了口罩,眉色也淡了些,素顏狀態使整個人平添了幾分柔和。

這麽晚的時間她本該休息,卻依舊裝束整齊,葉一諾聞到車廂內淡淡的洗護用品的味道,覺得有點過意不去。

即便現在心情不佳,她也該說點什麽好聽的話向連漾表示表示。葉一諾伸手以十分小心的力道握住連漾的小臂,輕聲道:“這麽晚出來很累吧?感覺我太麻煩你了。”

連漾平靜地開車,也沒因為葉一諾這句話起了絲毫波瀾,她沒說自己累不累,而是問:“你去美甲店想做什麽?”

“想看看打耳洞。”

“你想打?”連漾側頭,視線從前方路面移向葉一諾的耳垂。

“沒有,我就是好奇,聽說只要一槍,biu~地一下。”

“打耳洞的人沒有相關資質,也是非法行醫,知道嗎?”

“啊?”葉一諾再次震驚,握著連漾手臂的力道也不自覺加重。連漾低頭看了眼,葉一諾緩緩松開。

路遇紅燈,車子慢慢停下。連漾側頭看著葉一諾這時茫然的臉,露出一點微微笑意:“臨床醫學的高材生。”

葉一諾也笑:“你諷刺我呢?”

紅燈還剩三秒,前車開始怠速滑行,連漾沒有回答葉一諾的問話。汽車起步,葉一諾看到連漾臉上或許還噙著淺淡笑意,提速後,慢慢地,她又恢覆了一貫的冷淡神情。

車廂內又是一片寧靜。

這一帶的路燈光是黃色的,與前車的紅色尾燈光互相映襯著,如同天空中閃爍的星光,星星點點地點綴在開車人的臉頰與鼻尖。連漾的側臉一半映照在微弱的燈光下,一半淹沒在濃重的夜色裏,微光將她側臉的輪廓勾勒得異常清晰立體。

葉一諾毫無所覺地這麽呆呆看著她。

連漾忽然側頭:“怎麽了?”

葉一諾:“沒事。”她看向窗外,極輕極慢地呼出一口長長的氣。汽車已經行駛到江心大橋附近,遠遠望去,那邊水深如墨,波瀾不驚。

她伸手,四指指腹沿著連漾垂在中控邊的手腕慢慢貼至掌心,又一路向上,偏要與她十指相扣。

連漾沒給她回應,但也笑了,問:“知道現在幾點了嗎?明天你還爬得起來?”

葉一諾輕聲:“那我不管。”

“先回家。”

-

“這家面館的特色就是手工面,面條是老板手工壓制的。”蔡可寧向葉一諾介紹,“看見沒,那根壓面桿,說是壓出來更勁道。”

都說食色性也,蔡可寧忙裏偷閑時走街串巷,就為嘗遍各式蒼蠅小館,而葉一諾得了空就往連漾的住處跑。

這家面館是蔡可寧最新發掘的,迫不及待要葉一諾來試試,兩人各點了碗店內的招牌三鮮面。蔡可寧抽紙,想先給葉一諾那邊的桌面擦拭,葉一諾自己抽了紙,說我自己來吧。

等面的間隙,寢室群裏還在熱聊,當然不是水群,而是大家熱愛學習。

楊言在群裏問了道題,題幹說一名老年女性患者,尿頻尿急尿痛發熱5天,意識不清2小時,既往有高血壓病史,否認糖尿病病史。對診斷有特殊意義的體征是什麽?

她在萬般糾結下選了血壓170/120mmHg,結果錯了。

群裏幾人開始馬後炮。孫迪青先回:泌尿系感染和發熱引起的電解質紊亂會誘發酮癥昏迷,而且DKA的常見誘因就是感染。

蔡可寧信奉題海戰術,培養了一定的題感,她接著回:只能選呼氣爛蘋果味啊,這個最典型,血壓高你也不能說明她急性腦出血。

葉一諾回得最老奸巨猾:患者說什麽你都信?她否認糖尿病可不代表真沒糖尿病啊傻孩子!

楊言:對不起我是傻子(大哭.jpg)

面端上來了,兩人也不再聊題開始吃面。葉一諾點的不辣,老板端來的卻加了辣椒,她也沒好意思說,在那兒吃得滿頭大汗。

“這個湯底好鮮,”蔡可寧邊吃邊說,“不會加了什麽高科技吧?”

“沒事,”葉一諾不以為意,“我們中國胃,百毒不侵。”

邊上那桌顧客沖著後廚喊,問老板是不是忘了加辣,怎麽端來的一點辣味都沒有!蔡可寧擡頭,見葉一諾正擦著汗,問:“你的辣的?”

葉一諾點頭。

老板出來道歉,蔡可寧立刻跟老板說:“老板,我朋友的變成辣的了,是不是他們兩個的......”

老板很抱歉,問葉一諾要不換一碗?葉一諾搖頭,說已經吃了,不用換了。

臨近考試,大家都很迷信。葉一諾問了本地同學,找了家據說求學業很靈驗的寺廟,和蔡可寧一起去廟裏拜拜。

她們不懂什麽規矩,點了三支長香拜了四方菩薩,又給一邊長明的佛燈添了燈油,求闔家平安、吉祥如意、金榜題名。

蔡可寧心中無所求,所以沒有求簽。葉一諾其實有事可問,但怕抽到下下簽影響心情,也沒求簽。

下山路上,蔡可寧問葉一諾在菩薩面前許了什麽願?葉一諾說你呢?

蔡可寧說:“我也沒想好,不知道是該說考研成功還是考公成功,就希望自己身體健康,其他順其自然吧。”

“我就想考研上岸。”

“就這一個嗎?你其實可以貪心一點,反正許願而已。”

葉一諾笑笑,她看著蔡可寧的眼睛,蔡可寧的目光這時溫和誠懇。蔡可寧一直都很聰明,她知道自己的所願所求,卻也從來都那麽知分寸地不予點破。

可人生中有許多事就是無法強求,包括這世界上許多難以逾越的差距,也包括她那無法被理智遏制的欲望。

葉一諾會不可避免地想到連漾。說到底,蔡可寧可以對她和連漾間的關系不置褒貶,可在其他任何人眼裏卻是令人不齒。

她很感謝蔡可寧的寬容。

“盡人事聽天命嘛,菩薩當知我心,你說對吧?”

蔡可寧:“你最好是呢。”

“好吧,我會努力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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